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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(二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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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日後,成功到達一處渡口。

曲清眠在行路間抓了幾只狐貍,火紅的皮毛豐盈鋥亮,趁著渡口來往都是人,桑荔吆喝著將其賣掉,湊足了上船的銀錢。

住的房間自然算不得好,是個狹窄沒有窗的小房間,但她已經很知足了,至少不是底倉那種十幾個人擠在一起的大平間。

桑荔:“小眠,你坐下來歇息吧,我剛才問過了,這船上是有隨行大夫的,我馬上去跟他拿點藥。”

小眠的雙腳,她那晚撕下衣裙下擺包裹了好幾圈,試圖減輕行路間不斷磨礪的情況,但到底還是沒什麽用,血肉模糊到她不忍再看。

房間裏僅有一張床,連椅子都沒有一張,曲清眠默不作聲靠著墻坐到地上。

桑荔驚訝:“小眠,你坐到床上呀。”

說著就要蹲身去扶他,少年不動,“床是你的,我在地上休息。”

桑荔哪裏舍得讓小眠帶著傷睡在地上,但是她睡地上,小眠肯定也不會讓,想了想,她說道:“這床還算寬敞,我也占不了多少位置,睡兩個人是完全沒有問題的。”

曲清眠不可置信的看向她,喉頭輕動。

桑荔本來覺著沒什麽,但被少年一看,又心虛起來。

少年十五歲了,自然應當避嫌,但這不是實際情況不允許麽?

她只能厚起臉皮,“其實就跟我們睡野外也沒有什麽區別,不過是多了張床,我會縮到最裏面貼著墻,背對你不亂動的。”

這怎麽還越說還越不對味了,就跟那些想要哄騙小姑娘的渣男一樣,可她真沒什麽不良動機和想法。

桑荔臉紅起來,急得要撓頭,多說多錯,要不算了,先

“嗯。”

正想著算了,先溜為好的桑荔聽到這一聲應答,楞了楞,“啊?”

曲清眠自顧自坐到床榻上,漆黑的眼睛看著她,“床榻足夠兩人歇息的,我睡外側。”

桑荔紅著臉出了船艙,去找大夫拿藥。

外面甲板平闊,海風吹過來有些許冷涼,發燙的臉頰逐漸緩下去。

大夫住在上面的一層,客艙通道幽長,輕敲後門很快打開,是個四十出頭的男子,瞥了一眼後不緊不慢的問道:“看病的?”

桑荔客氣的微點頭,“我需要拿點傷藥和紗布。”

小眠體質特殊、恢覆能力超強,只要塗了藥,在船上歇息一兩日,那些傷肯定就能好全了。

大夫側過身,“進來吧。”

很快兩只青色藥瓶和紗布送到眼前,“一共三兩銀子。”

正準備接過的桑荔驚住了,“三兩銀子?這只是很常見的傷藥和紗布而已,幾十文錢就能買到,大夫,你是不是弄錯了?”

“外面是外面的價,船上是船上的價,那能一樣嗎?”男子上下打量她一眼,笑了笑,“你沒錢啊,沒錢,也不是沒有辦法。”

看到他那個猥褻笑容,桑荔只覺得吃了口蒼蠅般的惡心,轉身便要往外走。

男子快步上前伸手攔了一下,“沒有你想的那般過分,只是摸一下你這小臉,你算不得虧吧?”

這張臉生得太好,用點不值錢的傷藥換著摸一下,他反正是絕不虧的,循循善誘繼續道,“還想要什麽,你也都可以提。”

去路被攔,桑荔的心一下提起來,緊張又防備:“這傷藥我不買了,你讓開!”

男子卻不僅不讓,還將身子往前一探,逼得桑荔不得不往後退了兩步,“姑娘穿成這樣,來買傷藥又嫌價錢高,欲拒還迎用得不錯,直說吧,要多少銀子?”

桑荔楞住,什麽叫穿成這樣,她裙擺下方不過是撕下來給小眠包紮,破敗些而已,這人哪來的臉跟自信信口雌黃的?

眼看人繼續靠攏,她急得擡手甩了一耳光過去,趁著男子捂住臉發蒙,她飛快往外跑,不料對方反應不慢,扯住她便一把按頭到桌子上,“你他娘的敢打我?給臉不要,非得要吃點苦頭才願意就範?”

哐當一聲,桑荔的頭磕到桌子上,嗡一下生疼。

頭被人按住,她並沒有坐以待斃,手在桌上摸到茶壺,反手便往後砸去。

男子正要湊過去,迎頭猛挨一下,下意識松開桑荔,捂住額角,溫熱的血從指縫淌出來,他氣得咬牙,“你!你找死!”

這女子的穿著打扮一看就是普通人家,破破舊舊,還是很窮那種,長相也偏於溫軟清甜,這樣的通常來說比較好欺負,可哪想到下手竟然這般狠!

男子捂著頭,一時暈眩,直不起腰來。

桑荔慌到心都快要跳出來了,拔腿就準備跑的時候,看到桌上那兩瓶藥和紗布,她一把抓住,緊緊攥進懷裏,悶頭飛快往外跑。

她不敢回頭看,直到一口氣跑回去,她才理了理淩亂的發絲,止住慌亂的腳步。

深呼吸幾次之後,見沒有人追過來,桑荔才放下心的敲敲門、推開。

曲清眠一擡頭,微不可查的皺眉,“你額頭怎麽了?”

桑荔本來故作放松的揚著笑臉,聽到問話,後知後覺擡手摸了一下,“嘶——”

觸碰下她當即痛到吸氣,額角竟然腫起來了。

“我……我不小心撞到頭,不要緊,”桑荔不擅長說謊,僵硬著轉移話題,“藥買到了,先塗上吧。”

少年淡淡應聲,垂下眼睫,掩住眸中的冷意。

夜晚風平浪靜,船行得很穩,桑荔睡在裏側,清淺的呼吸逐漸悠長。

一片漆黑裏,少年睜開眼。

他無聲無息下了床榻,開門走出去。

深夜的甲板上靜悄悄的,燈籠昏暗的光亮映照,海面氤氳出的水汽顯出幾分幽深的冷意。

大夫周白早已入睡。

他覺著自己今日可太倒黴了,本以為碰上個很好拿捏的美人,沒想到什麽便宜沒占到,反倒還被打破了頭。

船上有船上的規矩,這種事不能夠鬧出風波,他也只能悶下聲,好在不安的等了半晌,那女人並沒有不知好歹的鬧開,他這才昏昏沈沈的睡過去。

門栓輕動,一片暗色裏,鬼魅般的影子靠近床榻。

周白是疼醒的,冰涼的匕首抵靠在他臉上,一刀劃下去,他驚恐到想要叫喊,脖子卻被緊緊掐住,掐得他雙眼翻白,快要撅過去。

“今日找你拿藥的姑娘,你欺負她了?”

聲音低磁,聽起來年紀不大,透著的清冷和寒意卻比暗夜修羅還要可怕,周白瘋狂搖頭。

又是一刀劃下去,“你說謊。”

周白被掐得臉紅脖子粗,漲得臉上的血更是往外淌,恐懼下又只能涕淚橫流的狂點頭。

“問什麽,你答什麽,多說一句,死。”

那雙鐵鉗般的手松開,周白大口大口吸氣,渾身抖如篩糠,“是是是,別殺我,我什麽都說。”

“她額上的傷,怎麽來的?”

曲清眠將匕首貼著他的脖頸,驟然刺入枕頭,嚇得周白差點失禁,哆哆嗦嗦半點隱瞞都不敢有,哭著從頭到尾講了一遍。

曲清眠閉了閉眼,周身溢出黑氣,隱在夜色中看不分明。

他藏在心尖,連妄想都不敢有的人,竟然被這畜生如此羞辱,曲清眠憤恨到牙關緊咬,手背青筋鼓起,那匕首直接朝著周白某個部位連根切去。

周白雙眼凸出,連叫都來不及,便被扭斷了脖子。

曲清眠回到房間的時候,床榻上的人已經翻了個身,在他躺下沒多久之後,許是夜間寒涼,她像個小動物一樣又往這邊蹭了蹭,甚至搭了只手過來。

他不敢動。

清淺的呼吸,一吐一吸,在寂靜的夜裏,在這樣近的距離中,鼓動著他的心跳。

曲清眠知道她睡著後很難醒,輕輕拿開手臂,燃了燈,拿著從周白藥箱子裏找出來的膏藥,小心翼翼塗抹在桑荔微腫、有些犯青的額角。

他的動作很輕,垂下眼睫散去清冷,顯出些許溫柔。

這兩年總是照顧著、試圖溫暖他的人,也該要換他來庇護了。

桑荔早間醒來的時候,發現身側空蕩蕩的,推開門走到甲板上,很多人聚在那裏。

聽一會便弄明白,那個大夫失蹤了,人連帶著床上的被褥,一起不見了蹤影,遍尋不著。

有的人認為是被謀財害命了,還有的人認為是海裏的妖怪。

船商安排人排查,也正在問詢這船上的人。

桑荔心裏緊了一下,昨日她才和那個老色胚大夫起過沖突,今天人就沒了,哪有這麽巧的事?

不知道怎麽的,她莫名聯想到小眠,想到他問,你額頭怎麽了。

但遠不至於才對,不過青了一塊,她也解釋說是不小心撞到頭,他不會這樣都能夠猜到吧?

揣著忐忑,沒多久少年回來了,手上托著早飯,是很簡單的饅頭和青菜粥。

曲清眠:“我問過了,明日將會有次停靠,一個小漁村,我們下船。”

賣掉那幾只狐貍的銀錢,能支撐在船上待的時日並不多,而他也不想讓她吃這種寡淡無味、毫無油水的飯食。

桑荔看向他的腳,已經穿上了在船上商販那裏買的新鞋,“傷好了嗎?”

“嗯,差不多。”

看了一眼四周,桑荔拽著少年回到船艙,“我聽說……那個隨行的大夫,死了?”

“嗯,”曲清眠沒什麽表情,“方才已經碰到過巡查的人,不用擔心,跟我們沒有關系。”

桑荔半信半疑,也沒有太過在意這個問題,只要沒人找上門來就行。

翌日,船是在傍晚時停靠的,岸邊淺藍色海浪映著粼粼波光輕輕拍打,往前眺望便能看到一座座錯落的矮房子,炊煙繚繞。

海邊的風吹得人臉有些僵,桑荔剛要縮脖子,小眠便站到了跟前。

她現在看他,已經要仰頭去看了,像是一棵大樹,將吹來的大部分海風全都遮擋住。

桑荔驚喜的發現,小眠會主動體貼人了!

作者有話要說:你們可以鞭撻我努力更新,但求不要養肥我_(:з”∠)_,因為沒有人的話,作者貓真的會崩心態噠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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